宴将启,萧烨明从侧殿匆匆赶来。
明德帝看了一眼最终没说什么。
萧泽安坐在萧烨明下首,垂着头避开对面萧越绫的视线,明德帝疑惑地扫过几眼,将目光放在大半个头埋在狐裘的楚暄身上。
柔嫔没有席位,坐在明德帝身边布菜。
注意到明德帝的眼神,她下意识跟着瞧了一眼,浅笑盈盈,“陛下的眼光总是不错的,安南侯世子芝兰玉树,臣妾瞧着长公主与他甚是恩爱呢。”
明德帝淡淡应了声。
“你刚才去哪了?”一舞毕,萧越绫借着酒杯的遮挡,瞥到楚暄大氅末端青青泥点,“我来麟德殿没看到你。”
他是在开宴前夕才到的。
宫门通往麟德殿的路由砖砌铺,严丝合缝,洒扫宫人更是不可能任青苔土坯留在上面,瞧这痕迹,倒像是不小心从哪棵树皮上刮下来……附近有荫蔽处的树吗?
楚暄正品白开水觉得无趣,对面裴稷安的视线混着周围明里暗里的目光,视线聚焦处的某人自然不是毫无察觉。听到萧越绫的话,他微微侧过身,笑着要说什么,一道洪亮的声音穿过人群,清晰地传进周围几个席位的官员耳中。
明德帝缓缓放下喝酒的小盅。
“长公主殿下,前几日本将军路过城东,您猜我看到了什么?”
粗声粗气的声音,明威将军公良倬站起身遥遥朝萧越绫拱了拱手,常年在边关征战的武人,并不像文官那般善于察言观色,也无人提醒莫因为得罪长公主而遭明德帝厌弃。
对方显然来者不善,萧越绫把酒杯轻飘飘一扔,“你想说什么?”
四周听到动静的人都不动声色压低了说话声,再远些的席位,不停有人交头接耳,同僚之间相互打探。
“前面是怎么了?”
“明威将军和长公主什么时候有了冲突?”
公良倬胸口似有起伏,大步走到台前,“长公主可知香云庄?”
有点耳熟,“不知。”
“你!”公良倬脸色涨得通红,怒目圆睁,像极了一头被激怒的雄狮,想不到萧越绫竟连承认的担当都没有,“长公主贵人事忙,我来提醒一下,这香云庄是公主您手底下的一处绸缎铺面。”
萧越绫瞥了眼燕青禾,“所以?”
公良倬道:“前几日香云庄管事当街打人,视法为无物,将一对平民母子打断手脚,只因那对母子碰了店里的布匹,便被要求十金一匹买下。”
“那布,只是平民百姓中最常用的葛布,最高超不过300文一匹。十金,底层百姓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个数!”
公良倬的话平铺直叙,但大概意思也表达出来了,萧越绫看向他,“你觉得是我指使的?”
“末将不敢!”
公良倬无视旁边扯他袖子的安南侯,一把甩开,梗着脖子道:“但倬私以为,长公主应该管好自己手底下的人,莫要再出现这种仗势欺人的行为,不然知道的是手底下人欺上瞒下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指使,或者您自身也是这般行事,以至上行下效!”
“大胆!”明德帝一把摔了桌上的酒壶。
帝王震怒,胆小的人已经跪在地上求息怒。举天同庆的日子本就不该拿这些琐碎事找晦气,明德帝摔完东西,就在众人理所当然认为他要问责公良倬污蔑长公主的时候,明德帝的态度又让众人看不清了。
明德帝看向萧越绫,面色略有缓和,“乐安,明威将军说的可确有其事?”
还真要问责长公主?
这事,萧越绫的确不清楚,此时让陈平派人去打听也为时已晚。她早些时候一直盯着自己关注的事,其余诸事没来得及留意,去潜龙卫处挑人后才将剩余人派出去,务必不放过蛛丝马迹,而几日前……
“父皇,”萧越绫四两拨千斤,面露不虞,“不过一个管事,若真犯事了,让京畿衙门抓了就是。”
“可我看明威将军话中有话,似乎还有其他地方对本宫有误会?”
说吧,多说点,多说多错……
明德帝视线又转到公良倬身上,歌舞也不看了,先挥手让人下去,紧接着冷哼一声,“明威将军是对朕的长公主有哪里不满吗?”
燕青禾紧张地低下头,两手在群裾上死死勾着。
“世伯……”她轻轻喊了一声。
想阻止。
哪知公良倬已经热血上头,不管不顾只想告状,“陛下,臣还听闻长公主在首饰铺和燕将军遗孤抢夺头面,不成后怒而摔坏。边疆苦寒,我等粗人家眷自然没见过燕京这些精巧玩意,但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