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公主府,书房。
崔神医落下一子,发现不知何时已到绝境,满盘皆输。轻叹着搁下棋子,看向一心二用还在入画的楚暄,沉默半晌,“夫人让你练画静心,大概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楚暄随手将夹着的三支笔往上一抛,飞到笔架上平平整整挂好,学着他叹了口气。
“崔神医,这寒毒当真只有岭南那边的七叶见香草能救吗?”
楚暄当年中毒时,崔神医已经派人去寻找七叶见香草。然此药草十年成熟,已多年未曾现世,且不能离开岭南环境生存,摘下三天内必须服用,不然便会枯萎,即便晒干研磨成粉也只会剩下剧毒……
种种条件下,意味着楚暄得亲身去一趟岭南。
岭南,前朝还是流放之地,直到几十年前有一奇人现世,根据岭南气候环境开垦荒地建设农业,才因地制宜有了如今地肥物博的岭南。
但那边的湿热环境不适合楚暄。
是以崔神医五年前一边派人寻找,一边已经在当地人那里采购了七叶见香草的种子,几百颗种子,如今还剩十几株不死不活养着。
崔神医:“老夫如今可算是知道这药草为何会近乎灭绝了。”
难养。
犹豫片刻,楚暄面上看不出难过表情,但崔神医还是多说了一句,“前阵子叶麟派出的人传来消息,有采药人看到绝壁崖似乎有七叶见香草存在,他已经在派人进一步查看……”
楚暄把棋子拢到一处,半撑着身子盯着崔神医半晌,直把老头看得快要愠怒,才笑意颇深地坐了回去,拎起一颗黑子把玩。
“您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?”
崔神医习惯性想冷哼一声。
末了,缓和着神情道:“确有一事。”
只是在犹豫该不该说,毕竟楚暄如今也算尚了公主,那种法子请长公主帮忙人家未必会配合,但如果找外面的女人,惹怒了长公主更是大罪。
楚暄有些惊奇。
老头子心高气傲向来直言快语,也只在半月一次的毒发中才对他难得有好脸色。一般那种时候,他都是避开公主独自去前院书房就寝。
崔神医看着他没事人一样,心中清楚除了每半月一次的寒毒发作,其余时候他身体血脉也时时刻刻都在遭受着寒毒入侵,那寒气侵入他周身,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消耗他的力气和精神。
——(字数待补)
……
萧越绫手中拿着的正是香云庄近几年的账本,她随手翻开一页,卖出的货在同类型店铺中并不算多,神奇的是,也没有乱进货,卖的少进货便少,支出的和所剩余额也能对上。
她翻到正月十五那日的记录。
卖出葛布一匹,二百文。
卖出方锦一匹,一两。
卖出软棉绸一匹,二两。
卖出烟绫绢一匹,十两。
李微澜本就是撑着一口气,再次被痛醒已然在产房。
眼前是两个看着慈眉善目的稳婆,是达官贵人间常聘请的熟手。
“驸马呢?”
侍女姚黄眼泪汪汪,“魏紫还没回来。”
李微澜瞥了眼准备把手放到她肚子上的稳婆,攫住一把甩开,又问:
姚黄看到她动作瞪直了眼,结结巴巴道:
嗯,前世也是这样。
等所有人真相信她难产已经是三个时辰后……来不及了。
不动声色看了眼外间。
平嬷嬷凑近跪在床沿,叫唤:“公主,您得让老奴们瞧瞧情况呀,这眼看着要生了,可担待不起时候!”
说着就要上前。
重重帷幕外,府医和一大群小丫鬟已就位。
“姚黄。”
李微澜喊了一声。
并不清楚发生何事的姚黄,只知公主临盆,却怎么也不让接生婆碰肚子,她怕是公主刚才被摸疼肚子脾气上来了,想要劝说一二忍一忍,但身子已经下意识拦在床榻前,阻了两个嬷嬷伸出来的手。
一时面上急得快要哭出来,“公主,要不还是让稳婆瞧瞧?”
话是如此,人却柱子一样紧紧护住李微澜,只敢眼巴巴建议。
平嬷嬷和张嬷嬷人高马大,干惯力气活的手一把将姚黄推开。
“小丫头不知分寸!女子生产那是鬼门关的活计,你在这捣什么乱?!”
姚黄被那粗粝的老手攥着,头登时撞上床沿,破皮渗出血来。
平嬷嬷语气焦急而责怪,“公主,您这胎位不正,切莫再折腾自己!”
李微澜低沉沉笑了起来